的速度很快,却透着如同强弩之末般的踉跄,领着都煦走到了楼底那间房。
都煦惊讶地立在门外。还没等她出声,弦月就已经用灵力打开了房门,“这应该是我生前住过的房间…我有点印象。”有读心术一样把都煦想问的问题说了。
一股更浓郁、更陈旧的霉味混合着地下深处特有的、带着泥腥味的湿冷气息扑面而来。
陈弦月毫不迟疑地飘进黑暗,目标明确地指向床边,示意都煦推开。都煦尝试了一下,没有力气打开。弦月便帮着使了力,终于打开。
进入地下室,都煦恐惧又害怕地观察着里面的一切,在看到那猩红的、诡异的阵法,和阵法中间摆放着的弦月的遗像后,更是心里发紧,手脚无力。
随着一声巨响,她的耳边传来一阵女人尖利的叫声。
“啊——!”
是陈弦月。
都煦吓得猛地逃到一边,瑟缩起身体来。她惊恐地望向身侧。只见陈弦月那本已极其虚弱、几乎透明的身影,如同被瞬间充入大量气体般,在凝实、在膨胀。
她的头发疯狂舞动,周身爆发出刺眼欲盲的惨白光芒,冰冷的气流如同风暴般在地下室里席卷,吹得都煦站立不稳。
陈弦月的身影被这骤然的、狂暴的能量裹挟着,扭曲变形,那声尖啸中充满了痛苦,却又蕴含着挣脱樊笼、重获自由的、近乎狂喜的咆哮。
这光芒和风暴只持续了短短一瞬,随即猛地收缩、坍塌。如同被巨大的吸力牵引,那股凝实而狂暴的能量核心——陈弦月——并非向四周爆发,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、冰冷刺骨的白色流光,如同瀑布倒灌,猛地冲击向近在咫尺的都煦。
都煦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,甚至喊叫都卡在了喉咙里。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、足以撕裂灵魂的冰冷洪流,从头顶百会穴位置蛮横地贯入,很快涌遍四肢百骸。眼前的世界被一片纯粹的、死寂的白色彻底吞没。
她感觉自己的意识、自己的情感,以及对身体的所有感知,都被这股狂暴冰冷的洪流狠狠压制,冻结,然后猛地向下沉没,沉没…仿佛坠入了身体这具躯壳最幽深的底部…
剧痛、撕裂感、极致的寒冷之后…是一种奇异的平静。
都煦感觉自己像是在深海里漂浮了很久很久,才慢慢找回一丝对“存在”的感知。感官在复苏,但不是往常的感觉。她“感觉”到空气的温度、房间的气息,但她知道自己不是在用五官感受。她能看到、听到、甚至呼吸着,但支配这具躯壳的意志,似乎……不再属于自己。她的意识缩在角落,像一个躲在幕布后面被迫观看戏剧的观众。
她低下头,看到了自己的手——那确实是她苍白瘦削的手。但下一刻,那双手不受她控制地抬了起来,十指张开,翻来覆去地端详着。每一个动作都有着陌生而好奇的感觉。指节弯曲、绷紧,似乎在适应肌肉的每一根纤维。
接着,她——或者说占据了她身体的意识——迈出了脚步。步伐起初有些僵硬、不稳,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,随即步伐变得流畅、稳定,带着一种轻盈的、摆脱了重负般的力量感。身体在黑暗的地下室里活动,抬臂,弯腰,转动脖颈。
走出地下室、走出房间、走出旧楼,踏入夜色里。她忍不住畅快地仰天长啸:“动起来了…我出来了!我真的出来了!”
陈弦月低头看了看“自己”的身体,属于都煦的那具青春、温暖的少女躯体。
“自由…不用再困在这里了…再没有…该死的束缚了!”
她能感觉到脚踩在地面的触感,呼吸时空气涌入胸腔的扩张感,甚至血液在血管里流动带来的微弱脉动…这一切对陈弦月而言,都是被封印的漫长黑暗岁月里最渴望的奢侈品。
她近乎贪婪地感受着这具年轻身体带来的生命活力。然而,这份狂喜如同潮水般来得迅猛,退得也极为快速。
弦月的意识核心,那些被封印强行压制、揉碎、打散的属于生前的记忆碎片,在脱离封印的瞬间,如同决堤的洪水,轰然涌现。
所有的记忆回归,无比清晰,带着鲜血淋漓的热度,再次狠狠地撕裂了弦月刚刚因获得短暂自由而复苏的感知。她脸上的狂喜刹那间冻结、碎裂,被一种更加深沉、更加刻骨的怨毒取代。
比厉鬼的天然怨气更加浓烈。
都煦的意识缩在躯壳深处,被迫承受着这股滔天恨意冰冷的冲刷,感觉灵魂都要被冻裂。她能“感受”到弦月精神核心剧烈的震荡,那股破体而出的狂喜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,滋啦一声蒸发殆尽,只剩下无边的杀意和毁灭欲。
“时间…”陈弦月的声音在意识的深处响起,“…我的时间不多…”
她猛地转过身,目光如实质般穿透那栋孤寂陈旧、摇摇欲坠的老楼。然后再转头,投向旧楼之外,投向那个她同样熟悉、也充满刻骨仇恨的小镇。占据的新躯体在轻微颤抖,不是因为寒冷,而是因为恨意在奔流。
“先从谁开始呢?”
那声音轻飘飘的,像是在自言